意识流,以及我觉得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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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see,I've found a tree to write these words
你看,我已找到一棵大树来写下这些话语
And to heal my deepest thoughts, thoughts, thoughts
来治愈我内心深处的伤
Today, I'm no longer ill
今天,我不再是病人
You are my wings
你是我的翅膀
And I can sing, higher than clouds, clouds, clouds..”
我能在云层深处高歌*
1991年,鸟还在树下凝望天空。2020年,他同样凝望着天空。他的年龄比不起一些人,埋在冰下或者是镌在石上得以停滞不前,时光匆匆流过,带来伤痛和荣耀的馈赠得以与衰老比肩。皮肤的颜色加深,头发里混入了斑白的银丝。不得不承认他老了,已经不像二十年前的年轻意气风发。
此时史蒂芬在脑子里放起那首歌来,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只是这首歌想起来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棵树来。那是一颗梧桐树,位于中央公园的中心,现在又高又粗壮,树木够一人合围抱个满怀。说来奇怪,他们并没有在树下听过歌,更遑论是在树下听这首歌了。但奇怪的是这两件事情好像是被史蒂芬的大脑自动关联在一起似的,只消发生一件,另一件就主动的跳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无论是1991年还是2020年,托尼都不算上了年纪。在1991年里他是永远的少年模样,2020年只是个略微大了些的少年而已。在昏暗的,如潮湿的渐行渐远的傍晚一样欢呼跃雀。树原本生在中央公园的中心地带,但随着后来中心公园的不断扩建渐渐也算作了公园里偏僻的地方,也不像扩建的区域有一些风景优美的特色景点,只是挨着的一片小湖,也鲜少有人问津,尤其是傍晚之后。
托尼拉着史蒂芬的手,领着他来到湖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为什么来这里?”
“我在找一个记号。”他回头时笑的狡猾,眼里荡漾着湖面的凌凌波光。
史蒂芬纳着闷,但看着他一副卖关子的样子也不想提问正中他下怀。只得陪着他在树下转悠着,看着开始露脸的月牙儿满是无奈。
“到底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
“或者你找到什么了再叫我,”托尼冲他眨眼,“也许我们就是这么有默契呢?”
托尼在找的记号约莫是刻在树上,湖边这么些树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但托尼今天兴致很高的样子,史蒂芬很久没看他这么轻松,只能由着他,与他分头绕过一棵棵树。
他预备待到晚一点和托尼离开时去吃个宵夜什么的,应该又会是路边摊的热狗,夹着烤过的香肠挤上大量的番茄酱。托尼对里面的生菜嗤之以鼻,只是迫于史蒂芬的要求一般不会拒绝它。
史蒂芬做好了他们空手而归的准备,没想到托尼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史蒂芬?快过来!”托尼大声的呼喊着,声音里荡出喜悦。他指给史蒂芬,很开心的样子。“你看这个。”
史蒂芬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粗糙的树皮。
“I’m the best.”
刻下的字迹歪曲深刻,现在还能清晰的辨认出那些字符,但有些地方已经磨损了一些,几乎像是长在树上的。大概有些年头了。
史蒂芬抚摸着那些字符,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刻的?”
“1991年,我的父母也是那年离世的。”史蒂芬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向另一个方向移动过去,覆在托尼手背上。
托尼冲他笑了一下。
“已经过去很久了,算不上什么。但1991年的我不这么想了,当时我拎着酒瓶子喝得醉醺醺的,好歹没一头栽进湖里,只是被露出的树根绊了一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也懒得再爬起来,就靠着树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被日出的阳光洗涤了灵魂,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刻了几个字母,然后就收购了那家刹车有问题的汽车公司——当然,后来知道那不完全是他们的错。”
史蒂芬摩挲着他垫着薄茧的指腹。
“我希望那些碎片没有划伤你。”
“什么……?”托尼笑出声来。“你认真的,doctor?在我讲述心路历程的时候你要穿越回1991年去关心我的身体健康?”
“你是我唯一的病人,所以我不得不担心。”史蒂芬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两人交缠的手指上,戒指正闪着柔和的银光。
“好吧,我也许被碎片划伤了,但当时有人帮助了我。虽然我记不清他的年龄和样子,只是隐约听见他说我会成为独一无二的人。”
史蒂芬微微的收紧了一点手指。托尼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史蒂芬的唇角蜻蜓点水的划过一个吻。
“我非常感谢他,但你是我唯一的私人医生。”他在唯一两个字上咬了重音,这让史蒂芬不得不弯起嘴角。“而且你把我照顾的很好,我现在非常健康,完好无损。”
“这样最好。”史蒂芬留住了这个吻,在他们唇齿间辗转缠绵。
*
“Friday,再放一次。”
*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哲学家写到,“曾有过物质与记忆被形而上学深渊分割开来的时代。”
1991/2020年的托尼在形而上学的炽热沙滩上无声无息得行走不止。*海浪扑在他的脚踝上,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托尼从远远的地方走来,又向前了一段,兴许是走的有些累了,又折回来坐在了史蒂芬的身边。
“嗨。”史蒂芬说道,眯起眼睛看向远方的大海。
“嗨。”托尼说。“你在喝什么?”
“普通的啤酒而已,你要么?”
“好啊。”
于是史蒂芬随手拎起一罐递了出去,托尼没有接,反倒是轻巧的取下他手里的那一罐,有意无意地舔过罐口,才轻轻地啜了一口。
“2020年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喝啤酒的。”史蒂芬说。
“嗯,算是老黄历了。”
托尼昂起头咕嘟咕嘟灌下,有些带着清澈泡沫的浅褐色液体顺着他的下巴和胡子滴到沙子里,那一小片痕迹得以保持片刻的湿润。
“谁知道呢?说不定1991年的时候我们也见过。”
“而你还和原先一样。”史蒂芬指着他在沙子上悄悄写出的自己的名字。
“是啊,也就我和原先一样了。你现在都一个劲的看海不看我。”
托尼望着前方,突然扑倒在他怀里。史蒂芬一头磕进滚烫的沙堆里,后背热辣辣的,怀里也热辣辣的,也许脸上也是,手上也是,除了心里,也许没有一处不是热辣辣的。
“哈啊!你也写了!”
托尼悄悄地的探出头去看,又得意地拱回他怀里,史蒂芬搂紧了他,心里也是热热的了。
太阳纹丝不动,风似乎也静止了。时间躲进天空,又被封存进海里。
“多谢你的啤酒啦。”
“嗯,我也爱你。”
*
史蒂芬不时的见到托尼,在地铁车厢里,在街边的人群里,他最喜欢的那家甜甜圈店里。有时时间不停,他们就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露出“多谢你的啤酒”那样的笑容。
无需多余的语言。只消一个眼神他们就能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某些时候托尼会悄悄地坐一会。当然了,不管他们的距离远近史蒂芬总能够感受到,也许他们之间被牵了一个无形的绳结,法师看不到,科学家也未曾知晓。他们默许了这个形而上学的绳结存在着,仿佛它本该如此。它牵连着遥远世界的奇妙场所,有了这根线一切便清晰起来。时间也好,事件也好,在某个地方,也许绳结自行缠绕了两次,这样就盘旋成一个圆圈。史蒂芬想念那个奇妙的场所,他更想念心中滚烫的错觉。
于是在1991年某天的夜里,一个男人等在湖边,等待着一个会在这里摔跤的手握酒瓶的少年。少年穿着沾满酒渍的衬衫,脚步踉跄。他伸手去扶但还是晚了一步,1991年的托尼一手按在了地上的碎片上,痛呼噎在嗓子里。史蒂芬只能把他扶起来靠在树上,托尼太醉了,从树上滑到他的肩膀上,史蒂芬半揽着他去看他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也没有什么细小的玻璃碎片。史蒂芬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他慢慢地清理伤口,包好。托尼在他怀里,因为疼痛的刺激而茫然地睁着眼睛。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医生。托尼,听我说。”
史蒂芬更加用力的搂住他。
“You’re unique and one of kind.”
“……独一无二?我会是……最好的那一个。”
“你会的。”史蒂芬吻着1991年的托尼,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醉的不省人事的托尼合上眼睛,并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他的爱人;但1991年树下刻字的鸟记得,它从此时就有了翅膀,得以在云中不息的高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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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BGM:Bird—Kwoon
(2)引用自:一九六三/一九八二年的伊帕内玛少女 对村上的拙劣模仿.2
大约是一个托尼死了很久还一直陪着史蒂芬的故事
这么想不但不虐还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