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长路漫漫 08
终于写完这章了，先发明天再检查
又名 治疗PTSD的正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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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After the injury, the devil did not leave.
创伤过后,魔鬼并未离开。
*
圣诞节的当天复仇者大厦里热闹非凡。
他们在商议之后决定把圣诞树摆在公共休息室，那是一颗相当大的圣诞树，史蒂夫不知道克林特是从哪里把它弄来的，还好公共休息室不像神盾的公寓一样，这里的天花板相当的高。娜塔莎把彩色的圣诞灯一圈圈的饶了上去，上面还有小彩球和小巧的圣诞老人。还有昨天克林特挂上的巨大圣诞袜子还没有取下来。
索尔弄到了一顶圣诞老人的帽子戴在头上，金发闪闪生辉，克林特说他只差一把白胡子，然后博士友情提供了一个，史蒂夫也不得不承认雷神有点像圣诞老人。在天花板和灯饰上挂了毛茸茸的雪花片，雪球和小雪人，事实上可爱的不得了，史蒂夫觉得那一定是娜塔莎干的。
贾维斯很配合的把所有墙壁的颜色都变成了圣诞节的配色，仔细看的话上面还有一个乘坐着麋鹿雪橇扛着圣诞礼物的圣诞老人。每个走廊的拐角处都有一个圣诞花环，复仇者大厦太大的弊端就是等他们努力让每一个角落都沾上圣诞节的气息的时候，每个人都累得摊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不愿意起来。
“我发誓我不会再花一整天去拆掉它们！”克林特摊在沙发里说道，所有人难得一致地同意了他的观点。
在晚饭前史蒂夫犹豫着走进了托尼的工作间，带着一些圣诞装饰。他不太想让托尼的工作间成为整个大厦唯一没有节日气息的地方，所以他把那些挂在工作间的角落里，Dummy高兴的滑动着过来，史蒂夫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把一顶小型的圣诞帽系在它的脑袋上，帮它调整好帽子的角度使它不会掉下来。Dummy好奇的摇头晃动着头上多出来的东西，史蒂夫不厌其烦的帮它把歪掉的帽子一次次扶正，然后意识到没有托尼的工作间里有些过于安静。
这大概就是史蒂夫在托尼离开之后很少进入工作室的原因，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了摆在工作台上的一个礼盒。
深蓝色的包装纸，着大概就是他之前没有发现的原因，上面捆扎着金红色的缎带，有一张牛皮纸的卡片。上面写着“给老冰棍，圣诞节快乐。”
这大概就是托尼所说的“提前”以外的部分了。
史蒂夫抚摸着金红色的缎带，犹豫着要不要拆开，就听到克林特叫他的声音。还是等之后再拆吧，他想着，往工作室外面走去。
所有人都为晚饭贡献出自己最拿手的菜，索尔明显不会做这些，所以他在克林特鄙视的目光之下准备打电话叫炸鸡的外卖，史蒂夫不得不拦住他，因为他们的晚饭中就包含着三只烤火鸡，同时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克林特，制止了这场小闹剧。克林特只能灰溜溜的去帮娜塔莎做蛋糕。索尔开始站在一边帮史蒂夫和博士的忙，有些既简单的步骤他一学就会了，他的胳膊上还沾着土豆皮，在博士的称赞下发出爽朗笑声。
史蒂夫看着所有人在厨房里为了圣诞晚餐忙碌着，克林特为了该加多少糖和奶油询问身边的女特工，好像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博士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下导致他不得不用手背推了一下，然后他的鼻梁上都沾上了面粉。
多么美好的一切，史蒂夫满心欢喜的想着，就像一个家一样，只是促成了这个家的人不在这里。
玉米粥，土豆泥，火鸡，烤姜饼，奶油布丁，熏火腿，三文鱼，圣诞蛋糕，满满当当的几乎占据了整个桌子。
相当累的一天，但此刻让人前所未有的满足。温暖的烛光和食物的香气，以及身边的队友，也许现在已经接近家人了。大概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能够有现在的生活。
实际上这座大厦就像是一个庇护所，一个能够让所有人卸下心防的地方。至少在这里他们是正常人，能够为了为了零食争吵，抢夺电视的控制权，向家人一样的生活打闹，一起过一个完美的圣诞节。
每个人都在这样想着，他们也能够猜出别人在想什么。沉默逐渐传染，休息室一时间安静下来。
娜塔莎打破了这种沉浸在回忆里的氛围，她说，“我们现在在这里，有一个人功不可没，所以什么也不多说。”她第一个举起杯子，“敬钢铁侠。”紧接着是史蒂夫和班纳，克林特和索尔，他们好像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们举杯的动作快慢不一，但是声音整齐坚定，“敬钢铁侠。”他们说道，然后一饮而尽。
*
在托尼意识到他在做梦之前之前，他是被佩珀的尖叫声惊醒的。
他猛的睁开眼睛，Mark42已经立在床边一手拉扯着佩珀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他急忙发出紧急指令让盔甲解体，那些金属丁零当啷的散落在床和地毯上，整个房间只剩下托尼的喘息和佩珀咳嗽的声音。
他拍着佩珀的背，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嗓子干的厉害，他不得不了咳了两声，哑声问道，“我很抱歉，你还好吗？”
他能够感受到佩珀在发抖，她被吓到了，托尼不知道Mark42有没有在自己制止之前就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想看看佩珀有没有受伤，但他却看到了滚落下来的眼泪，一圈圈的洇开在睡衣上。
“佩珀？”托尼慌乱极了，他手忙脚乱的为她擦去眼泪，问她有没有事，是不是哪里疼，但佩珀只是不停的摇头，抽噎着说对不起。
托尼瞬间僵住了，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终于要失去她了。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佩珀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所承受的一切，一次次看到那些报道的恐慌，她只能从新闻或者电视里看到男友濒死的场面，而她甚至都没有接到那通电话，那让她在回想的时候几近崩溃。托尼对她的期盼和爱意让她幸福，但也是她压力的来源，那些太沉重了，她做不到，无论是成为他的支撑还是别的什么。
托尼以为他一直都明白钢铁侠为他带来的是什么，头衔？名誉？那些都无关紧要。那是他的赎罪。为了他之前所做的错事，为了那些被他所设计的武器夺走的生命，金色和红色能够给人带来希望。所以他把它们作为钢铁侠的颜色。他只是……没有想过这些给他的女孩带来了什么。
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托尼安抚好佩珀，把她送到楼下客房的卧室里，甚至为她热了一杯牛奶。佩珀看起来有些惊讶，托尼也很惊讶他当时为什么会让贾维斯把牛奶和咖啡豆一起加入别墅的购物清单，也许是因为史蒂夫，因为对方总是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说热牛奶有助于睡眠和缓解情绪，虽然对他不管用，但是佩珀明显放松了一些。
在佩珀喝完牛奶之后，托尼把她塞进柔软的被子里，为她温柔的掖好被角，整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最后一次了，他想。不管从前他是否做过这些，这都是最后一次。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对吗？他们尝试过，也为彼此而努力，但是，他摇摇头，不想再想这些。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他最后问道
“当然，托尼。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一直都在。只是，也许换了一种方式。”
他尽力露出微笑，“做个好梦。”他说，然后走了出去。
佩珀看着托尼的背影，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孤单的小男孩。但回忆起初始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充满了能量，漂亮的要命，就像琥珀，时间仿佛在那里失效，岁月唯独没有在那里留下痕迹。当时托尼就眨着这样的一双眼睛问她Miss波茨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助理？她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转眼间她已经过了被称为Miss的年龄，他也逐渐不再年轻，她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钢铁侠的盔甲就像枷锁一样套在他身上，他可以解除，但是他不愿意，那是他的责任。
*
之后晚餐的气氛就逐渐的活跃起来。索尔贡献出了神域的陈酿，娜塔莎明智的选择拒绝，博士也表示浩克不会喜欢他喝酒的。克林特跃跃欲试，史蒂夫在他的怂恿下也喝了一些，味道不错倒是其次，自从他注射血清之后就从未喝醉过，但这种酒却让他稍微感觉到有些头晕。不是很严重，甚至都没有达到微醺的程度，却很好的证明了如果大量摄入这种酒就有可能导致他喝醉。能够超过血清在他体内的代谢速度，真的非常神奇。但是他不想尝试，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还记挂着另一件事。所以在合适的时候他找借口离开了。
史蒂夫知道他的目标，他没有停顿，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托尼的工作室。Dummy已经趴回了充电台上，鲜艳的圣诞帽依然好好的戴在他头上，顶端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塌陷，使本来是圆锥形的帽子从上面的一小部分开始向后折去，这让它看起来有些蠢萌。史蒂夫不由的回想起托尼宠溺的叫它小笨蛋的场景。他总是把那种喜爱隐藏在眼睛里，好像那样就没人知道他事实上有多喜欢它似的，就像一个故作严厉训斥不听话狗狗的主人一样。
托尼给他的礼物还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待什么人打开。史蒂夫犹豫了一下，撕开了包装，但是那张牛皮纸的卡片被好好地放在桌上。
他打开盒子，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那些老旧的物件仿佛带着旧时代的味道，如果呼吸几口那样的气息，就会被拉进那段回忆里。那个深褐色的本子是霍华德的搜救报告整理，还有一些过去的照片，各式各样的信件，没有贴邮票，但是收件人都是他，出自海豹突击队的每个人。
这些都保存的非常完好，除了有些地方的边角已经泛黄。史蒂夫就坐在那里，看完了每一样东西。
他最后拿起那盘录像带，在他开口问之前，贾维斯就告诉他工作室后方的小隔间是距离他最近的可以播放这种老式录像带的地方。哦天哪。就和他的创造者一样贴心。史蒂夫往贾维斯指示的那个方向走去，他在那里见到了年轻的霍德华，就像他认识的那样，风度翩翩，侃侃而谈。他靠在一张桌子之前，对着史蒂夫问好，告诉他他们有多想他。
突然镜头里闯入一个小男孩，棕发，大眼，那是小时候的托尼！他真的就像个小天使一样，史蒂夫想。霍华德也发现了他，他大声呵斥着助手，让他赶快把托尼带出去。然后他又回到了镜头前。
“你也看到了，那个就是我的儿子，托尼。”霍华德对着托尼离开的方向看了一样，露出微笑。“托尼将会是我人生中最伟大的创造。他非常聪明，很有天赋。他会比我做的更好的。老朋友，如果你见到他的话，记得履行你的职责，照顾好你的教子。美国队长从不食言。”
屏幕暗了下去。
史蒂夫在心里苦笑。如果霍华德知道他正在变质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收回他所说过的话。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孤独，就像刚解冻一样的茫然无措。只要他再向上走一层楼就可以回到公共休息室，回到那个热闹的氛围中淹没自己，但他不想这么做。他渴望托尼，他想见到他，想听到他的声音，或者是让对方听到他的声音。他发疯的想和这个名字有一些联系，但是他不能。无论是因为托尼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还是犹豫史蒂夫的不自信。他对托尼的每一项了解都在理智而清醒的叫停他的冲动，但那些渴望也纠缠着他丝毫不愿意放松。史蒂夫很难说究竟哪种情绪占了上风，最后的结果是他询问了贾维斯他是否可以给托尼留言。
*
托尼本来准备返回他们原来的卧室，但远远地望过去，那里黑漆漆的一片就好像是足以吞噬人心的漩涡。他停止这些可能会引起不好联想的想法，想露台那边走去。闭着眼睛他都能够想到房间里的场景。凌乱的被子，两个枕头，地上和床上已经解体的马克盔甲。所有的一切都提醒着他刚才发生过什么以及他已经失去了什么。
他打开酒柜，随便拎出两瓶来。有些事情虽然之前设想过，但是接受起来并不容易。
又一个不眠之夜。
托尼看着夜幕中炸裂的烟花，突然想起今天是圣诞节。他送给佩珀的蠢兔子还咧着嘴坐在外面，而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那笑容就好像在嘲笑他一样。
他想起伊森。
他说，你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
简直贴切。事实上伊森才是那个看透一切的人，也许总是徘徊于死亡边缘让他在这方面异常敏锐，简直一针见血。
你拥有一切，却又一无所有，那人说道。开始是伊森，可是伊森已经死去很久了，久到他有些想不起对方的声音和面容。 那些声音的图像逐渐失真，变成了其他人，有些他认识，有些面容模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死了。那些声音也逐渐变多，夹杂着哀嚎和责备。是你造成了这一切。他们说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年轻的甚至就像是在快餐店找他要签名的小孩子。你造成了这一切。他们说。你是凶手，你害死了我们。
不，不。托尼在摇头，想要反驳那些声音，可他找不出语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正在加快，变得粗重，酒瓶被打翻在一旁，红色的液体流了满地让他瞳孔紧缩。他能够听到贾维斯提醒他的呼吸频率过快和心跳异常。他当然知道，该死的PTSD，或者焦虑症，无论什么。他只来得及命令道不要打扰佩珀，又沉浸在意识中去对抗那些如影随形的声音，它们缠绕着他，诅咒着他下地狱。老天爷啊，他想这次发作的原因的什么，他没有提起纽约也没有想到那个，也许应该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比如切去脑内控制恐惧的杏仁核体什么的，说不定对作战也有所帮助……他努力的回忆起杏仁核的区域的分管的作用，Mark42的控制代码，十一维空间的超弦理论，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贾维斯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告诉托尼他现在有严重的焦虑症症状，呼叫佩珀小姐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之类的，他的声音和那些脑子里的声音搅和在一起，托尼感觉脑袋吵得简直要爆炸，他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句，“是啊，我他妈的知道这个，说真的，要么说点我不知道的，要么就他妈的闭嘴。”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托尼正感激于减小的噪音，但那个英伦腔很快再次响起，“您有一通来自史蒂夫·罗杰斯先生的留言。”他说。
史蒂夫？“他说什么？”托尼后背被冷汗浸湿的一片黏腻，但依然很好的保持了好奇心。
得到默许的贾维斯播放了史蒂夫的留言。
“嗨，托尼……我是史蒂夫。”
毫无新意的开场白，托尼费劲的屏蔽那些声音，尽量去注意史蒂夫在说什么。
“圣诞节快乐？好吧，也许有点晚了，我是说，如果你第二天才能听到它的话。但是有些话我想让你知道。”
“啊对了，我刚拆了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搜集那些一定很不容易。我看到不光有霍华德的部分，我在录影带里看到了小时候的你，说实话还挺可爱的。”
托尼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刚醒来的时候，对于这个世界的概念一片模糊。作为一个已经过时的人，眼前的一切都让我不知所措。在最糟糕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我的世界把我远远地抛在身后，究竟什么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甚至觉得我还没有醒，也许这又是一个梦，在呼吸间就无声的消失掉。”
“我就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没有支点，随波逐流。”
“幸好遇到了你，托尼。”他说，“是你把我拉回来，让我找到了与这里的联系，让我重新认识和适应这真实的一切。”
“好像无论是你还是钢铁侠，总能够为人们指引前进的方向。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是一个未来学家，你总能凭直觉就做出改变，是好的那种。”
“是你把这些人都聚集起来，娜塔莎，克林特，博士，索尔，还有我。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大概也不会有普通的生活。你给了我们这一切，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家。”
“我想我永远都说不完你为我，还有大家所做的一切，我猜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像你一样。”
“我猜你不会喜欢我和你说谢谢的，那太客气了，不是吗？”
“我只能说，I’m home，tony.”
史蒂夫把这一句作为结束语。
托尼靠着墙瘫坐在地上，那些恐慌带来的过渡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他现在依旧狼狈不堪，只是勉强抬起一只手来盖在眼睛上，“这个老冰棍，”他笑道，抽动着嘴角。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托尼感觉到与什么东西落在他的手上头上，他放下手，夜幕中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啊，他想。身上的衣服还半干半湿的叫人难受，他必须回去换一件衣服，而且不能继续在露台上待下去了。也许地下车库是个合适的选择。离开之前他又往外看了一眼，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已经覆盖了一切。
托尼突然觉得，可能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