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酥尔

来都来了,吃点呗!
饿都死了,给点吧!

【茸茶茸】心照不宣 (甜,无差,HE,一发完)

7.5k  全员存活私设,喜欢我一定要告诉我。

口是心非阿帕基,心照不宣乔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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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被一直讨厌着的小鬼这样直白地问出来,阿帕基有一瞬间的张口结舌。不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无话可说,而是——如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米斯达的手枪们想要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将六枚子弹同时射出,却只能因为过度的拥挤而连最起码的一发子弹都射不出来一样。你能明白吗?

 

如果阿帕基脑子里有一个严苛的记分器,那么它在看到乔鲁诺的一瞬间应该处于过载的状态。太过年轻的脸-10;招摇的服装-20;夸张到好看的晃眼金发-15;还有不知道来源于何处令人讨厌的冷静和自信-20。

 

总之,在初次与新人见面的时候,阿帕基已经在没有初始分的情况下将对方的好感度贬为负值,还是落差很大的那种。这也许能够解释为什么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处针对乔鲁诺,简而言之,大概因为他浑身上下都能完美地体现出阿帕基讨厌的样子。

 

但他见惯了那不勒斯深邃的海,却在清澈的绿色湖泊里无所遁形。乔鲁诺好像完完全全地看穿了他,给他一种「前辈,你这样实在让我很困扰啊」的错觉,好像乔鲁诺年长他六岁,而阿帕基是才个那个不懂事的小鬼一样。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于是阿帕基不屑哼了一声。

「这种事还需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么。」

他听到有人推开门的声音,于是顺理成章地转过头去,把乔鲁诺没头没尾的话和那个臭小鬼一起丢在背后。

 

 *

 

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他最初对乔鲁诺的定义是「不可信的小鬼」,对布加拉提那种莫名其妙的信赖烦躁异常,却也在潜移默化中感受到乔鲁诺身上那种让人不得不认同的才能。在前往卡普里岛的途中也好,或者是护送老板的女儿到圣乔治马焦雷岛当时候也一样,在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反射性地跟了上去。在一个又一个任务过程中,阿帕基已经接受了乔鲁诺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办法从容面对,就连最开始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选择去面对敌人时那样。明明是自己赢了,却成了乔鲁诺的拱手相让。这样的结果反而更让阿帕基焦躁。有时候他真的想一拳砸碎乔鲁诺脸上的面具,让他露出束手无策的软弱表情,难过的、害怕的、愤怒的、无力的、像人一样的表情。

 

阿帕基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而且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乔鲁诺总是能完美地挑起他怒火,就像那次他在愤怒下捏起了乔鲁诺的下巴,那张年轻的脸距离挨揍只有一个挥拳的距离,警察出生的阿帕基能够确保在这么近距离的肉搏中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也许一拳下去会折断他那漂亮的鼻梁,然后乔鲁诺就可以在用替身给自己治疗的同时学到一课——明明还是个小鬼就不要装出一副理所当然什么都懂的样子。

 

但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乔鲁诺毫不退缩,即便面对他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也无动于衷,没有丝毫要改变的想法而坚持着。在布加拉提不赞成的注视当中,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也变成了默认地妥协。

阿帕基从来没有放弃过给乔鲁诺一拳的想法,就像他一直等待着有朝一日在对方惊慌失措的时候幸灾乐祸地嘲笑出声,如果阿帕基能因为心情太好而不落井下石的话说不定还能顺手帮他一下,就像搭救一只落水的狗崽子一样轻而易举。但绝不是在这样的一天,不是以倒下的布加拉提为代价。他跟在乔鲁诺的身后冲向教堂深处倒下的黑影,看着乔鲁诺迅速叫出黄金体验为布加拉提治疗伤口,但地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阿帕基从没见过布加拉提的白色西装染上那么多血。

 

快救他。阿帕基脑子里塞满了这句话。你不是很有办法吗?用你那聪明的脑袋和无所不能的治疗能力啊。他听到乔鲁诺大声呼喊着布加拉提的名字让他呼吸,看着他手指探向布加拉提的劲动脉,垂下头去听对方的心跳。阿帕基无法忍受这些动作,仿佛给布加拉提判了死刑似的。可他依旧四肢僵硬地杵在原地,看着乔鲁诺毫不迟疑地开始做心肺复苏,暗红的痕迹蹭上他没有血色的唇角。

 

米斯达总是叫乔鲁诺lucky boy,阿帕基一直对他的迷信敬谢不敏,这是他自己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相信乔鲁诺,期盼他能够带来好运和奇迹。教堂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乔鲁诺做心脏按压的声音,那些规律的人工的心跳也没能唤醒布加拉提,他垂在地上的手一动不动,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没有。最后乔鲁诺转向阿帕基时,眼睛里写满祈求,看上去那么无助。

 

幸好,就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候,奇迹虽然迟到却还是发生了。

 

*

 

之后事情的发展阿帕基多少猜得到,他知道乔鲁诺和布加拉提之间有某种约定,尽管不知道他们在密谋着什么,但那金发小子以一种同盟者的姿态站在布加拉提身边的样子依旧让他想要嘲笑对方的天真——乔鲁诺根本不明白对boss的反叛意味着什么——无止境的追杀、肃清,直到铲除异己。每个最初加入的人都会被告诫对组织的忠诚才是他们生命的根基,等待着叛徒的只有死亡。

 

他这么想着,踏上了小船——放任布加拉提这么带着两个小孩逃跑才是乱来,起码逃亡队伍里至少应该有一个能保持理智不会被乔鲁诺的花言巧语所影响的人。

 

乔鲁诺看着他上船然后松了口气的样子格外碍眼。

阿帕基嗤笑一声,觉得大概是自己讨厌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只不过在不久之后他就隐约开始明白,其实只是不够讨厌而已。

 

不然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解释他允许一个难以入眠的乔鲁诺·乔巴拿枕在自己腿上只是为了让他别再胡思乱想,赶快休息?

 

小鬼总是没吃过苦头的。

就拿他十五岁的时候来说,也只是烦恼中午吃什么,考试考砸了,以后要不要成为警察这样无足轻重的问题,相比之下勉强算得上幸运。

他知道乔鲁诺还没睡。米斯达和纳兰迦守第一班,乌龟里剩下的人本该抓紧一切时间用来休息、恢复精力。布加拉提还没完全恢复,尽管他什么不适都没表现出来;特里休自从离开小岛后就尽可能地保持着沉默,很快就安静地睡了。乔鲁诺和阿帕基占据了仅剩的长沙发的两端,用手撑着脑袋尽试图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入睡。

 

在一整天惊心动魄的历程后,阿帕基唯一渴求的就是安稳的睡眠,能让他清空脑袋,不会再不由自主地想更多关于选择或是计划之类的东西,但即便是这样的小小愿望也没能满足。

 

发丝柔软地蹭过沙发皮面产生的摩擦,并非完全平稳而规律的呼吸,甚至是眨眼的细微动静,转头望向布加拉提时空气的流动,就连过度思考的声音仿佛否也为了能让阿帕基的耳朵捕捉到而具象化似的,好像把双份的思考同时塞给他,故意扰乱他的睡意。阿帕基觉得他再没法入睡就要脑袋爆炸了,不知道到黄金体验还能不能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聪明脑袋来还给他。

 

他压着怒火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罪魁祸首恰好也看了过来。

「前辈也还没睡啊。」

看口型他是这么说的,还用了敬语。阿帕基盯着他看,唇角上扬的线条乖巧又无辜,好像不久前在任务中对前辈直呼其名的新人不是乔鲁诺而是别的什么人。

 

「你在搞什么鬼。」阿帕基皱起眉,他也没出声,怕吵醒布加拉提。声音只能通过眼睛来传播,如果不是需要告诉对方别再发出恼人的声音,他根本没必要借着稀疏的月光去看乔鲁诺的脸,看他面具下没能掩盖住的不知所措的裂缝。

 

阿帕基忽然觉得烦躁。不是那种「别再乱动打扰老子睡觉的烦躁」,而是那种「别再乱动了赶快休息的烦躁。」

 

乔鲁诺歪头半仰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您不说清楚有什么问题会让我很困扰的样子。阿帕基张了张嘴,一句「别笑了,难看死了」差点脱口而出,却还是在舌尖转了个弯,变成了「快点睡」三个字。

 

「如果不是前辈的视线太过强烈的话,本来都已经快睡着了……」

阿帕基已经没耐心再看他说了些什么,也懒得揭穿他。乔鲁诺是强词夺理的赢家,他很少在所谓的口舌之争上占据优势。于是他倾身握住对方的手腕一拉一带,毫无防备的乔鲁诺已经仰面被按在他腿上,阿帕基抽空看了眼布加拉提休息的沙发确保他没被吵醒,又低下头去。乔鲁诺微微有些怔愣,嘴半张着,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又被他压住肩膀按了回去。

 

「睡觉,马上。明白了吗。」阿帕基确保他能看清自己的口型,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耗尽。于是那小混蛋像被绑架了似的,眨了眨眼作为点头。他们离的有点近,被那样仰视着反而让占尽上风的阿帕基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用手盖了上去。睫毛划过手心痒痒的,阿帕基觉得有新生的小虫子快乐地爬上去,但那是乔鲁诺极慢地、困惑地眨了眨眼。

 

然后他们安静下来,就这么睡着了。

 

 *

 

大家逐渐习惯了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来迎接紧张的战斗。同样,总会有人受奇怪的伤,严重时甚至有濒临死亡的情况,他们居然还能够全部活下来黄金体验真是功不可没。后来的事情就像当天的睡眠一样,在困难的开头之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他们回到了那不勒斯,乔鲁诺对于教父的新身份适应良好,但他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得心应手同样离不开布加拉提和整个小队的帮助。他们迅速接管了热情的势力,镇压了零星的反抗,让那些合伙人明白谁才是合适的效忠对象,他们很快就排着队来轻吻乔鲁诺的手背。

 

那时阿帕基和布加拉提一左一右站在乔鲁诺的身后,作为家族的正式成员,阿帕基的效忠礼在三天前就已经结束了。屈膝,握住教父伸出的手,在手背上烙下誓言的轻吻。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这可能就是阿帕基在走神的原因。他跪着,乔鲁诺向他伸出手,却没有想象中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他的目光触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个不合时宜的疑问又重现了。

 

——为什么乔鲁诺能同时拥有那么清澈的眼睛和那么长的睫毛,这是阿帕基脑中偶尔会一闪而过的问题。

 

这个问题最开始出现在剧烈的疼痛中,伴随着大量的失血。阿帕基觉得很困惑,也很想睡觉。太累了,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被温暖的液体包裹着逐渐舒展,可他还是觉得冷。就连剧烈的疼痛也在麻木之中褪色,世界灰暗起来,好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可是谁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吵得厉害,震得他头更晕了。充满活力,喋喋不休,令人厌烦。他在这催促中不耐烦地睁开眼,心跳过速,血液流通,被剥离的感官逐渐恢复。

 

他闻到咸腥的海风,听到远去的喧嚣,有人用力地握着他的手,阿帕基抬起头,属于乔鲁诺的色彩占据了他的视线。

 

就像那时一样,隐约之中有什么不一样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

 

即便没有人敢因为乔鲁诺的年龄而轻视他,教父也很快到了成年的时候。自十五岁以后,乔鲁诺的每个生日都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组织的干部,合伙人,企业龙头,政府高官,只有意大利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才有资格出席。下午四点入场,晚上八点结束,从来没有晚宴是这样的时间安排,可教父的生日宴就是如此。原因也很简单,八点过后,这里还有一场只有七个人出席的小聚会。

 

八下钟声敲过,客人们意犹未尽地离开,准备换个地方谈一笔未完的生意或是与刚认识的漂亮小姐一度春宵,但这些都与教父无关。部下们无声而高效地清理场地,将这里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恭敬地合上了大门,他们才终于能松懈下来,解开西服的扣子,扯松领带。

 

「无论多少次都完全适应不了啊。」纳兰迦毫无形象地摊在沙发上,福葛不客气地把他展开的胳膊往里推了推,坐在他身边。

「你只需要负责场外的安保,我可是需要注意整个会场的人。」米斯达把外套搭在沙发上,性感手枪们也纷纷帮腔。

「好吧,四把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纳兰迦冲他做了个鬼脸,而米斯达已经愤怒地嚷嚷起来。

「我只是乔鲁诺的保镖!保镖!就算一定要排序也是在第五个才对!」
纳兰迦举起一只手来。

「波鲁那雷夫只答应作为顾问而已。乔鲁诺是老大,布加拉提第二,阿帕基第三,米斯达……」他的第四根手指得意的晃了晃,米斯达拒绝听到自己的名字和不吉利的四联系在在一起,还没等他说完就扑了上去,布加拉提不得不用钢链手指把他们分开。

「不要闹了,你们两个。」但语气也没有很严肃的样子。

另一个被提到名字的人刚开了一瓶白兰地,完全没有理会眼前的这场闹剧。

「说起来,波鲁那雷夫去哪里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见到过。」特里休问。

「他的话,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去了。」乔鲁诺补充道,「毕竟乌龟的身体是没办法喝酒的。」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们就开始吧。」

蛋糕上插了十八支蜡烛,火光摇摇曳曳的,中间那个巧克力酱勾勒的小人出自纳兰迦之手,他的绘画天赋仅次于算数,除了今天是乔鲁诺的生日以外与教父本人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这个蛋糕远没有晚宴上的五层蛋糕精致,可乔鲁诺看上去还是很开心,切蛋糕时候的笑容也比不久前真诚的多。他们吃完了整个蛋糕,然后喝酒。布加拉提是他们一贯的目标,他们一人一杯轮流把他灌个半醉,然后拉着布加拉提去敬乔鲁诺,小教父很快也倒下了。几个人轮流和阿帕基喝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对拼——特里休退出了战争,阿帕基表示没兴趣参加。于是他们一直闹腾到十一点,三个人脸上画满了乌龟,阿帕基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叫出忧郁蓝调和他一起收拾残局。他稍微调高了室内的温度,给沙发上的几个人盖了毯子;忧郁蓝调给趴在桌上三个人披上外套,又把酒瓶和玻璃杯收了起来,免得有人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插满玻璃碎片。

 

阿帕基打着哈欠走向楼梯,虽然他没醉,但也喝了不少。大厅的灯已经被忧郁蓝调关的七七八八,只留了一排小射灯,被他顺手摁灭。踏上台阶的前一秒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去,对上了乔鲁诺眼睛,于是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又适时地浮现。

 


「酒醒了吗?」

他问道,借着月光看见乔鲁诺试图站起来,不太成功,看样子没有。教父困惑地歪着头,眯起眼睛,又看了看阿帕基,一缕金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又被随意地拨回耳后。成年礼过后他就可以随意散着发了,但乔鲁诺明显不怎么适应的样子。

「坐着别动。」阿帕基走过去,伸手拉他起来,他知道乔鲁诺站不稳,对惯性的作用早有准备,想扶着对方的肩膀,没想乔鲁诺就这样挂在他肩上,只好把手挪到对方腰上去。

 

乔鲁诺还不光死沉死沉的,还成功在三年之内长到和他一样高,配合着这种半搂半扛的别扭姿势,他们花了几分钟才成功挪到了楼梯口。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好在乔鲁诺还是蛮配合的,就连喝醉了也是一副老成又正经的样子。「其实我和他们一起睡在沙发上也可以。」

 

尽管他这么说,但阿帕基的职责还是没法让他把boss扔回沙发上再心安理得地回去睡觉。

他看着黑漆漆的几乎望不到尽头的楼梯,叹气,然后蹲在乔鲁诺前面。

「别废话了,我背你上去。」

 

乔鲁诺好像愣了一下,很快就贴了过来,好像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似的,最后只好搭在了阿帕基肩膀上;他的体温格外高,呼出的气体烧得阿帕基后颈滚烫,后背也是。因为没开灯的缘故,阿帕基走得很慢,怕一脚踩空带着背上的人一起摔出去。在欲念化作重量压在他肩上时,阿帕基并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游刃有余,也许如果乔鲁诺再清醒一点就能发现他四肢僵硬肌肉紧绷的像块石头。阿帕基正无声地咒骂着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可乔鲁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他的话落在阿帕基耳边,轻的像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很讨厌我吗。」

 

阿帕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复又继续向前,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三年前乔鲁诺问过他同样的话,那时候自己还变着法的针对他,这本来是应该被遗忘的小小插曲,奇怪的是他们仍然记得。幸好乔鲁诺的房间已经近在咫尺,忧郁蓝调帮他拧开门把手,方便他们过去。他把教父放在床上,祈祷着能结束一天的工作,但乔鲁诺还醒着,正盯着他看。阿帕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还在等一个回答。

 

「没有的事。」阿帕基迎着小教父亮晶晶的眼睛,蓦然涌出一阵心虚来。「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以前了。」

 

他想走,但被人拉住了手腕。

乔鲁诺在他身后说,「可你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其实很久以前还是叫过的。

阿帕基最开始叫他臭小鬼,心情稍好的时候喊小崽子;大部分时间会省略称呼,但有语气的变化和眼神的交流,乔鲁诺总是知道哪句是对他说的;只有情况紧急的时候阿帕基才会叫他的名字,又快又短促,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后来乔鲁诺成为教父,那些关于小崽子的,在一贯的讨厌中暗藏了些什么的称呼就不能再用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直呼他的名字,就连阿帕基自己也记不清了。就像当初莫名其妙的信赖一样,逐渐累积为难以撼动的习惯,于是后来他从没叫错过。

阿帕基避重就轻地答道,「大家都称呼你为boss。」

 

「大家也会在私下叫我乔鲁诺。」

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松懈,阿帕基不得不回过头去。他不像布加拉提一样善于统筹兼顾,也不像乔鲁诺一样拥有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尽管他明白乔鲁诺说的是事实,也许他们之间有种别样的疏离,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工作,在阿帕基眼中就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他习惯于听从命令,简单而直接,作为一把锋利的刀,本该不去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乔鲁诺。」他妥协般地应对教父的质疑,用对方喜欢的方式。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醉鬼较劲。乔鲁诺喝醉了,但他还没有,为什么他还像平时一样做一个安静听话的好下属?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他试探着想抽出手来,但醉鬼是不讲道理的,年轻的教父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轻笑出声,却并未像阿帕基想象中的那样松手给他一天的工作划上圆满的句号,而是加大了力道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过去。

 

阿帕基一点防备都没有,直到他栽到乔鲁诺身上为止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做了什么,只能狼狈地用手撑在乔鲁诺头侧。突然失去平衡让他一阵头昏脑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酒精正从胃里一路烧向大脑,蒸腾出奇异的热度来,而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却用手松松地环上他的腰,左手稳住他的肩,形成一个不知是推开还是拉近的姿势。

 

太近了。这是阿帕基的第一反应。他很少与人有肢体接触,即使是和同伴也几乎没有。这与刚才被注视着的感觉不同,近距离的对视让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神。乔鲁诺上位者的气势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影响到他,尽管看上去他并没有处于下风,但乔鲁诺总能随心所欲地打破他勉力维持的平衡。

阿帕基咬着牙,不知道乔鲁诺究竟想干什么。

 

「我在等你叫我的名字。」他说。

「我已经——」阿帕基还没来得及说完,乔鲁诺的手已经移到他脸侧,拇指顺势压在唇上,对着阿帕基轻轻地嘘了一声。

 

于是他堪堪停住,把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吞回腹中。争吵,同行,战斗,服从。过往呼啸着席卷而过,被乔鲁诺盯着的同时就像被过去的自己所注视。一样的天真执拗,有着不知所谓的梦想却被现实所桎梏,不,面对现实妥协的人只有雷欧·阿帕基而已。乔鲁诺远比过去的自己优秀,他坚持、热忱,选择了与阿帕基相反的道路,就像他们的替身能力一样。一个是永远无法逃离过去的重演,一个是勃发的创生,相似却相反。咽下真实,咀嚼虚妄,反哺贪婪,再出口的话语早已面目全非,可乔鲁诺总有办法把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恢复出原本的面貌,

他什么都藏不住。

 

他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将未命名的爱意封存,趁枝芽还未抽条便折起阳光。明明十八岁的青年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乔鲁诺本可以大大方方地问阿帕基你是不是喜欢我,或是像意大利盛夏的好阳光一样热烈地追着直到他坦诚相告,可乔鲁诺就是耐心地等着,心照不宣,留出舒适的空间,紧贴着划下的红线,从不过于干涉。

 

乔鲁诺注视着他,一如既往温和又包容。选择权被交到他的手中,蓬勃的心跳声像是某种鼓励,将以往的顾虑全都抛之脑后。也许是阿帕基先低下了头,也许是乔鲁诺蛊惑般地引导,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织着共享同一寸空气。亲吻乔鲁诺就像在亲吻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像吮吸田纳西七月的蜂蜜。阿帕基看着乔鲁诺湿润的眼睛,没忍住揉散了他的金发。

 

一直以来困扰着阿帕基的问题,它的答案终于在这见鬼的温柔中浮出水面。阿帕基用它换了很多很多可爱的吻。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四肢交缠成舒服的植物,在阳光里慢慢生长,那不勒斯的海在玫瑰色的风里欢快地唱着情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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